“白云之帆”的飞天梦想
从2009年7月31日正式开始训练,到2010年11月13日离开,塔沟武校的孩子们为了广州亚运会的开幕式表演《白云之帆》,忙碌了470天。
塔沟武校学员在训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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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,只有群像,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。 他们,留下造型,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。 未名,却非遗忘。在1月16日揭晓的2010年度CCTV体坛风云人物评选中,《白云之帆》表演团队获未名人士精神奖。 人们记住了,亚运会开幕式上的《白云之帆》,记住了“帆”上变幻的笑脸、跨栏、跷跷板、山峦、海鸥,却不知道,白帆上,承载着怎样的“飞天梦”? 他们,来自河南塔沟武校,平均年龄不到20岁。 在校内刊物《塔沟武苑》上,我们找到了一份参加《白云之帆》演出的“光荣榜”,记载了1640名学员的名字:空中威亚(钢丝)演员180人,地面操控手1460名。 从台前到幕后 如果这个节目(白云之帆)观众只有鼓掌,就是失败,只有观众惊叫才算成功。 ——亚运会开幕式总导演陈维亚 去年11月12日夜,广州亚运会开幕后,《白云之帆》节目导演张大超、范逸文在候场区后台,两人热泪盈眶,双手竖起大拇指,情不自禁地跪在孩子面前。 张导说:“同学们,我爱你们!感谢你们!一年多时间,400多个日夜,我们和你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,是友谊、是兄弟、是亲人。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,只想告诉你们,荣誉是大家的,也是我们中国人的!” 平日寡言少语的范逸文几度哽咽,断断续续才把话说完:“说实话,没人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会哭,你们,只有你们知道。 话,没说完,导演和演员,哭成一团。470天的朝夕相处、700多个动作的反复磨合,1640人团结一心,共圆了云帆上的飞天梦。 事后,有人议论,说张导的表现太矫情、做作。时隔两个多月,提起这些,张大超回应道:如果重来一次,我愿意再次以跪相谢。 “太多令人感谢的事情了。开幕式前,所有感情都压抑住了,直到结束瞬间,一股脑儿都迸发出来了。”张大超说,他实在找不出其他方式来感谢孩子们的付出,“如果我有钱,我会给他们物质上的奖励,但我没有,只能用下跪来表达。” 所有的感动都停留在瞬间,却很难用具体事例来表达。 “我们是最轻松的导演,只是精神上的压力,而孩子们承受的却是肉体上的痛苦。”他总说,请不要多写我们,多写写那些孩子们。 从塔沟到广州 苦总要吃的,早吃晚吃。就抱着这个心态,我到了塔沟。 ——《白云之帆》演员邵明瑞 开幕式结束次日,参加演出的1640名孩子就从广州回到登封,“因为我们的任务就是参加亚运会开幕式,既然结束了,逗留就没有意义。”威亚演员曹凯告诉记者。 从2009年7月31日正式开始训练,到去年11月13日离开,为准备亚运会开幕式,塔沟的孩子忙碌了470天。 回想起来,孩子们起初根本没想到会参加亚运会。当时,曹凯班上56名同学正在练功房上课,教练中断了他们的训练,告诉他们将参加一个大型活动的表演。 “那时想都不敢想是亚运会,只看到学校搭了一个架子,听说是在帆上表演。”威亚演员赵明回忆道。 开幕式帆架高78米,有26层楼高。为方便训练,导演组在塔沟校园搭了个训练架,也有40米高。首次训练,“起步高度”就是30米。后来被安排到3号屏的孔建国说,当时只有一种感觉:头晕想吐,“虽说刚上去不适应,但心里还是想坚持一下,毕竟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。”首次训练,有人呕吐,据说还有人吓得尿裤子,但没有一个人退出。 470天,春去秋来。“夏天,空中威亚演员比较舒服,凉快;地面操控选手跑得一身臭汗。而冬天,地面选手经常跑动,不冷;而高空选手就常常被吹得冻僵了。”少林寺塔沟教育集团董事长刘海科告诉记者。 记者去时,也是严寒。刺骨的寒风从少室山透过,刮在脸上,生猛地疼。“如果和排练天气比,今天都算暖和了,那时挂在半空中,风叫一个大,有时还会下雪。”曹凯用过来人的口气描述道,由于身上要吊威亚,上身不能穿得太厚,往往是里面一件短袖,再套上一件校服,“导演要抠每个动作,往往一吊就是三四个小时,全身都麻了,没知觉了。” “脚踏实地”的操控手也不轻松。一练就是八九个小时,每天都要跑20公里,三四天就要跑坏一双鞋子。 难度大、周期长,风险无处不在。威亚演员潭周威从高空腾跃落下时,头部不小心碰到帆屏,下巴和下颚刮伤,上衣被鲜血染红。威亚演员余炯泽鼻子被帆屏削到,缝了10针…… 流汗、流血外,默契是最大的考验。起初,学员在一块屏上练,到后来4块屏、8块屏,帆上每个威亚演员要和地面23个操控手一致,上半屏、下半屏要同步,8块屏要协调。整个节目只有8分钟,但孩子们操练动作超过700个,时间超过3000小时,“到后来,我们就像被编了8分钟程序的电脑,只要音乐一响,每一秒都不会错。”一位学员讲述。 从“地球”到“白云” “你以为西方人不想吗?他们也想找3000个一样身高胖瘦的演员,一样想搞‘人海战术’,可是他们找不到这么多人,也花不起这些钱!其实西方人比我们还想搞那一套。” ——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总导演张艺谋 广州亚运会后,1640名演员各奔东西。 有的重回广州,在《白云之帆》的基础上,继续完善该节目;还有50多个孩子去了北京,参加农历兔年的春节晚会。算起来,这将是塔沟武校第9次登上春晚银屏。 曹凯、赵明等10几个学员回到登封,继续武术学业,他们现在所在的班级是为留校教练设置的。留校,成为他们眼下最迫切的愿望。 偶尔,他们也会想起以往。曹凯、赵明都曾参加过北京奥运会、残奥会的开、闭幕式。曹凯参加的是奥运会开幕式“梦想地球”。刘欢、莎拉布莱曼在“地球之巅”唱主题歌,他是“地球”第5环上的威亚演员——身体与地面平行。赵明参与了残奥会闭幕式《继往未来》,他从“鸟巢”顶部挂着威亚空中漫步从天而降。 事实上,这并非塔沟人首次出现在奥运会场。早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闭幕式上,28名塔沟学员就曾跟随张艺谋,出现在“北京八分钟”的表演现场。随后,2180名塔沟学生还参与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太极拳表演。 从“地球”,到“白云”,塔沟武校学员,先后参与了上海特奥会、北京奥运会、第十一届全运会、上海世博会、广州亚运会,以及“国庆六十周年庆典”等重大活动。 这给广州亚运会开幕式导演组留下了深刻印象。“我们发现,他们的管理非常严格,孩子能吃苦。”张大超说,塔沟有一种氛围,一种逼着你往前冲的气氛,“你不冲就感觉不像个男子汉,不是个爷们儿,这个传统特别好。” 张大超说,他自己一直在反思,究竟是什么精神支撑着孩子玩命地练,“不可能是钱,因为他们训练补贴很少,没有其他回报。我那时只能鼓励他们,让他们不要放弃。” 时至今日,张导说,他觉得孩子们唯一的回报只是一段经历。那是一笔难得的人生财富。 学员们的心里话,印证了张导的看法。“经过这次亚运会,我觉得我比村里的同龄人成熟很多,大家都很敬重我。”赵明说。 “我们那里习武的少。他们知道我习武多年,又参加过亚运会开幕式,回去一起玩的时候,大家都很敬佩我。”曹凯说。 “我小时候看武侠片,喜欢上了武术,如果家人看到我上电视,那该多好。这次去广州,他们都看电视了,虽然看不清我人,但想到他们曾在电视上看到我,值了。”薛鹏说。 这些武校的学员们,来自农村,他们需要的,也许只是一点认同后的尊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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